您现在的位置:黄岩在线>> 文章中心>> 黄岩>> 手记>>正文内容

朱幼棣授权--淡出九峰

后记 穿过历史的云烟

    我离开黄岩时只有二十多岁。岁月如流,当我开始写有关故乡历史的文字时,在远离故乡二十年之后。
    纯粹是一个偶然的启示。
    有一年到太湖采访,顺便回故乡小住。离故乡的前一天,大约由政协组织的什么活动,父亲到了沙埠,傍晚回来时疲惫不堪,可抱回一些沙埠古窑址上捡来的碎瓷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我惊异了,这些文明的碎片冰凉的触感,强烈地影响了我的思维:这是裸露在旷野的历史之谜——满身泥土的瓷片物沉默着,诱使我想破译,想解读,这是唐代、还是宋代的古窑址?那升腾的烟焰又为什么突然湮灭。我翻了翻县志,上面并无记载。第二天上飞机前,我匆匆赶到了沙埠,那如山的古窑,巍然屹立着一个逝去的年代,在青草丛中,满地的碎瓷似乎还保留着余温。现实是严酷的,只不过过去了几百年,为什么今天大多数黄岩人对此一无所知?我感慨不已,若干年后的黄岩人也可能会轻松地忘却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
    沉默着的古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把这些瓷片带到了北京,长久地摆在窗台上。
    它太辉煌,太费解,太深沉。
    故乡显得遥远了,又变得亲近。
    需要沟通,需要对话,在我差不多走遍中国之后;

    我不是一个历史学家,也不是考古工作者。
    新闻这个职业,使我到过很多地方,涉及了从经济、政治到科学、文化的很多行业很多学科。我对不少学科都有兴趣,即使和主业毫不相干。我并不认为记者只是个杂家。我想只要有兴趣,有毅力,还有一定方法论的指导,人的潜力的发挥可以是无限的,在某些领域,有可能成为一个专家。我就写了本有关宝玉石的书《珠宝王国探秘》,二十多万字,大约评个高级工程师不成问题。写了两本生态和环境保护方面的书,获得了中国环保的最高奖——首届“地球奖”。
    二十年,对我来说,是一个知识积累,视野开阔的过程。偶然中也包含了必然。
    我一次又一次地走过西北,穿过河西走廊,沿着早已没有丝绸的丝绸之路寻找古城的遗址——我最初是从环境和气候变化的角度,对这些荒漠中的古道和古城发生兴趣的。敦煌、阳关、黑城、玉门关、居延海……直至在天山的谷地中发现了焉耆古城的遗址,得出这个唐代四镇之一消失的真正原因——漫灌造成的土壤盐碱化。我觉得自己逐渐从新闻走进历史,走进科学,走进人生。
    在考察河西走廊、奔走于天山南北的同时,我又对草原丝路、西南丝路和海上丝路产生了兴趣。于是,我又趁到福建采访的机会,考察了泉州,考察了宋代沉船,抱回来一大堆资料。泉州是海上丝路的重要起点,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宋末元军南下时,这些海船来不及解缆启航,与货物一同沉人海湾。这些资料被我反复研究过,并一直放在我的案头——因为它没有着落,我又不愿写很多人都写过的有关海上丝路的文章。
    当它们和沙埠的碎瓷片放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晨曦一般的光亮,历史与现实交相辉映,这是一个智慧的开启。夜海正在消退,白帆已经升起,涛声盈耳,晨风习习。于是我动笔写下了《沙埠古窑和海上丝绸之路》。
    离家乡太远了。远有远的难处,不能进行实地考察,无法收罗到更多的资料,不能与故乡有志于此的专家商讨交流,稍一疏忽,就可能因缺少严谨的依据得出片面的结论。远也有远的好处,使我们可以从远处俯视,把黄岩这个地方放在东南沿海,放在大的历史和文化的背景之中,加以研究和考察分析。
    于是我得出了沙埠五代和宋代的窑群为什么兴起,怎样消失的结论,这与海上丝路的兴起紧密相关,是海上丝路的源头之一,并推测它的衰落下限是在明初。这些地方志上都没有记载。
    我把这篇文章发表在《黄岩报》上。
    穿过岁月的烟尘,我逐渐看到一条从昨天蜿蜒而来的道路——虽然这样描写颇有些文学化,但它确是我们先人曾经跋涉过的。这里有我们已知的一切和未知的一切,有显露的陈迹和湮没的辉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远古的足音的。这里有历史的回音,有未来的召唤。
    有了第一篇,我开始动手写第二篇、第三篇。

    中国是由很多“地方”组成的。
    地方史志,其实是中国历史学的基础。
    地方史志的本质,应该走向恢复人文科学的艰难的求索应该在大量的琐碎繁杂的史料中淬炼出真正的思想,富有鲜明的地域色彩和时代特征。这是一个重大的命题。可以说,地方史志本身就是一门受到地域和科学限制的艺术,而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无根无基胡编乱造的。
    在所谓文化和艺术已经泛滥成灾的今天,植根于现实和历史土壤上的地方史志,从“树根生长出的地方”开始探求,重新寻找艺术的阳光和空间——而一代又一代人,他们的苦难、奋斗和追求,应该是这片土地潜藏着的灵魂。这就是我萌生写《戴复古断想》和《如梦令·红白桃花——女词人严蕊的人格情怀》的动因。
    戴复古是南宋时期江湖派的代表人物,在文学史上有一定的地位。
    据说戴复古是黄岩人还是温岭人现在还有争议。如果用历史地理的观点来分析,当时还没有太平县。史书称他“台州黄岩人”,“天台黄岩人”、“终老故乡委羽山”,这应该没有异议。李白出生于唐代西域碎叶,你能说李白是哈萨克斯坦人吗?历史地理与现在的行政区域是两个概念。根据留存的蛛丝马迹,片瓦残砖,进行考据式的考证,有些其实是不必要的。人类的居住,是一个不断迁移的过程。戴复古的诗作留下来较多,他的作品有着十分丰富的内涵,除了思想意义、艺术价值以外,其实对研究黄岩古方言的演变都极有价值。其实对于戴复古研究,我们还有很多工作可做。“终老故乡委羽山”,戴复古有不少吟诵委羽山的诗歌可以印证,这给故乡留下了胜迹。诗圣杜甫最出名的纪念地是成都的草堂,而不是他的出生地,这大约与诗人的名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所达到的思想和艺术成就,以及成都人对诗圣的崇敬和纪念有关。
    严蕊作为南宋时期出身官妓的女词人,她一生流传下来只有三首词,一般见到的是《红白桃花》等二首。为了找到她的第三首词,我把《全宋词》翻了一遍。有几本书中写到严蕊,什么“风流才女”、“风尘才女”之类,并没有写出严蕊人格的本质,格调不高,甚至比不上凌蒙初的《拍案惊奇》。凌蒙初在《硬勘案大儒争闲气甘受刑侠女著芳名》一篇中,写严蕊“立心正直”,光明磊落,尽管被朱熹一伙严刑拷打,始终不为淫刑所屈。她的刚正、高洁,和道学大师的虚伪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那个时代能歌颂严蕊,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和叛逆精神的。
    文史资料工作归根到底都是在探索人。能够理解一个时代的人,也就能理解另一时代的人,理解另一个时代的本质。我想应该把她的悲剧,放在朱程理学开始走向统治地位的大背景下加以考察,才能显示出艺术和思想上的意义。在这篇文章中,我论证了陈亮与唐仲友确有往来,并有诗词唱和为证。除了严蕊的个人命运外,我力图根据已有的史料,折射出浙东学派与朱熹理学的斗争。
    《台门及其他》论述了故乡建筑的风格。一般地说,我国古代多为木结构房屋,这在多雨的南方更不易保存。不像在西北,即使在无垠的戈壁上,甚至用不着走近,那高耸的烽火台,一望而知。我国现存最早的古建筑为唐代,仅有的几处是在山西等地。从建筑年代来说,家乡的古建筑似乎不太多。但我主要论述的是风格,一个城市的风格,街道的风格,民居的风格——台门就是一个颇有特色的切人点。现在,走遍中国,从南到北,新的城区、新的楼房大抵都是一个式样。中国的建筑怎么会变得如此单调?这真是个缺乏想像力的时代。我想起了周庄,想起了徽州,想起了丽江,想起了祁县,这些过去知名或不知名的地方,现在都成了旅游热点。家乡正在搞旧城改造,我力图通过这篇文章,谈一些自己的想法,黄岩的古代民居,在《中国古代建筑史》上是有地位的,是写进了建筑史的,我们这一代人有理由使这些精华得以保存,传之后世。

    当我写《走过曾铣巷》时,这条曲折的小巷已不复存在了。黄岩旧城的街区和市井正在一片又一片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崭新也是陌生的建筑。黄岩的许多人物都是从曲折的小巷里走出来的,千年的传统和文化也植根于此——也许在高楼间会诞生新的传统文化,但这尚需时日。
    我的思想一再走过那条石板铺成的古巷。
    民族英雄曾铣是不应该被忘记的。他是中国历史上于谦、岳飞式的人物。
    可是,包括《明史》和《中国军事家词典》都一再把他写成扬州人。谬误流传,说明当时曾铣受到严嵩之流迫害,身后十分凄凉,在他被杀戮几十年后,人们对他的身世已不甚了了。这是遗之青史的不公。我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多次从定边、靖边,到榆林和府谷的长城线上走过,其中确有一次,专门对曾铣的有关史料,和古战场进行考察和找寻,并发现了一首曾铣写的诗。即使在故乡,像曾铣这样的铁血男儿,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文韬武略,曾铣自有过人之处,高山仰止,可惜他生在一个小人和侏儒成群的时代,于是“风必摧之”。一个人的悲剧,漫散成时代的悲剧、民族的悲剧,这在我登上榆林的镇北台,北望大漠时,有更深的感受。
    《高原怀想》则是一篇纯粹的散文。我最后一次从陕北回来,带回来一些资料,包括厚厚的《榆林志》,都放在北京家中了。而写这篇散文则客居山西太原,窗外传来元霄节阵阵鞭炮声,一簇簇烟火,在夜空中变换着各种色彩。山西是曾铣任过巡抚、镇守雁门关的地方。我是凭着一点神示走进黄土高原的,记得那一年夕阳西下时分,我来到了雁门关,在漫坡的荒草中,读着残碑上的文字,心中溢满了难以尽诉的情感。我在昏暗暮色牛费力地爬上山顶,眼前一亮——落日如轮,远山如线,金草如潮。这篇散文中抄录的那首曾铣的佚诗,我是回北京后补充上去的。    ,
    杜范则是另一种风格的人物。他和曾铣有相似之处,都是从科举这个台阶上起步,最后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官。曾铣被陷冤狱时,差点引发了兵变;而杜范病逝时,几万人泪洒临安。杜范可以算得上政治家。我迟迟不愿动笔,也在于此。杜范的特点是正直?清廉?勤政?这些都是,也不全是。在《杜范散论》中,我力求从政治风云的变幻中,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在仕途上徘徊几十年之后,最后为什么能脱颖而出上加以分析。南宋中晚期,政治上是黑暗的,一个人的信仰,一个人的理念,一个人的抱负,特别是一个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官员,在如同染缸的黑暗中,能够进射出火花,即使生命像一颗即逝的流星,也就足够了。中国文明的接续,靠的就是这若断若续的光焰,映出我们前面的通路。
    《大侠杜浒》是这本集子中最后完成的篇什。曾铣在北方,他则在南方,都是悲剧人物。澄江不像易水那样冰冷彻骨,但那滚滚的黄流,潮落与潮涨,永远有阳刚之美。民风淳朴,又是强悍之地,不屈之城,“其俗好剑而轻死”,这就是黄岩。抗元之战中牟大昌们牺牲在黄土岭,黄土又渗入了血的颜色。从南宋到明清之际,还有道义巷,清军破城时,那么多黄岩人投河而死,这些前赴后继牺牲的人们,还不够纯洁当代人的心灵吗?

    现在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也是一个印刷文字垃圾的时代,是一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时代。
    新闻单位,特别是新华社的一句“行话”,叫“覆盖版面”。一篇花几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写出的稿件,新华社播发后,第二天可能在全国几十家大报头版头条刊登。一个人也很容易在这时得到满足。我也写过八九本书,其中发行量大的也印过十几万册。向我约稿的报刊自然不少。四十多岁,可能是人生的一半,或者走了一大半。走了一大半后开始“寻根”,虽然未免有些晚了,有些问题可能一定的年龄才能够思索。我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研究故乡的历史和文化中去,残酷的是,黄岩算不上历史文化名城,这种研究和写作可能只有很少几个读者,真知灼见虽然不惧怕时间的流逝,但在岁月的旷野上开掘一块不大的文化层的堆积:陶、瓷片,瓦片、残砖,古籍、残卷,我感到自己像一个考古工作者,在夕阳下用洛阳铲徒劳地搞田野发掘,感到孤单。
    《瑞岩寺钩沉》和《夕阳山外山——瑞岩寺钩沉续篇》,源于一个听来的“故事”。说有几个日本人,曾经到黄岩,想寻找瑞岩寺。当时县上的领导巧妙地应答,那是一个“禁区”,还未对外开放。说的时候,大家一笑。瑞岩寺在十九世纪中叶就毁于战乱,现在已很少有人知了。但几个日本人能准确地说出这个古寺离黄岩县城几里。听到这个故事后,我很受震动。我手头有一本书《山西古迹志》,作者不是中国的学者,同样是几个日本人。这两个日本专家,是四十年代初随侵华日军来到山西,进行了一年考察。这没有什么奇怪,不能排除有“文化侵略”的动因。可书却成稿于五十年代中期。这中间经过了战争和失败,以及人生的大起大落,他们为什么能最终完成这一著作,脱胎为一个真正的学者?
    黄岩出了不少名人,但很少有研究黄岩的学者。
    我想我应该研究。关于瑞岩寺的研究,应该由我们黄岩人来完成。
    长期写作的磨练,笔下千字,倚马可待。我曾一天完成一万多字的短篇小说,一个星期写成一个中篇,且不用修改。无论是在火车站哄哄闹闹的候车室里,还是在人头攒动的天安门广场,我都能够集中精力,不受干扰地写作——无论是新闻、小说还是论文。可在写有关故乡的这些篇什时,却艰苦得多,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这些不过万字的文章短的花二三个星期,长的要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多次修改之后才能最后“脱手”。
    准确的感悟和默默的内心判断,需要有大量的史实支撑和印证。
    在写《瑞岩寺钩沉》等篇时,我多次在节假日到北京琉璃厂各书店找寻,常常一站就是一整天。我喜欢逛书店,买书。买那本书起初并无明确的想法,‘只是随便翻翻,感兴趣的便买回来。我看书的速度极快,浏览过去,有用的就记在脑子里了。可能一本几十万字的书里用得着的往往只有一二句话。我先是从偶然购得的《中日佛教交流史》中发现了有关瑞岩寺的线索。但这个瑞岩寺是不是黄岩的瑞岩寺?于是就有意识地进行考证。我又阅读了《宋高僧传》、《五灯会元》等佛教典籍,也看了些佛经和《日本佛教史》、《禅宗宗派源流》。光买回的书籍就有几十本。《夕阳山外山》则是我在写完有关瑞岩寺的头一篇后,对中日的几位高僧进行深入研究所得,以清净心来求真,试图走进佛陀的世界,感受到了“一真一切真”。
    我觉得应该把中国的宗教作为一种文化来研究。史海钩沉,溯本求源,艰苦自不必说。我终于得出了“瑞岩寺是日本曹洞二个祖庭之一”这一结论。虽然历史的真实,和今天只有“一山之隔”,但要走近和发现它确实十分艰难。因这隐存的真实,早已不留痕迹,且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无足轻重,格格不入,不像金钱一样有寻找的价值,像权力的魔杖一样值得人敬畏。《“头陀”及其他》一文中还有许多不确定或推测的地方,因为岁月太久远,很多连遗迹都没有留下——片瓦残砖,蔓草荒烟,尽管可能投一束阳光就能出现一片辉煌。圣地需要寻找,即使找到后也可能令人失望。真正的圣地是回归自然,神圣的感悟在一个人的心中,要有守卫心灵的勇气,要有先哲们终极理想的毅力,才能在荒芜的山径上披荆斩棘,现实“尺牍书疏,千里面目”的情怀。
    《会当击水三千意》,是记述我祖父朱笑鸿的。一个毕生与墨池相伴,而达到深厚功力的书法并不多见。我少年时习字的帖子,就是祖父写的。他极希望我能在书法上有所继承,但我终未能成器。我当时并不理解他对书法很多见解,这是终生的遗憾。记得一年我在长江三峡中的名山丰都,看到二副楹联,那灵动的笔墨,飘洒的神韵,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我久久在楹联前徘徊,不愿离去。这出自当地一个无名书法家之手。我这时才真切认定,在江湖上原也有许多胜过名家的高手,他们默默无闻并不为更多的人所知——今天我们临摹的汉碑,不大多出自无名书法家之手么。我忽然想到,应该写一写祖父,这也是对他的纪念。
    我写这些篇什,涉及的范围广,年代跨度大,没有形成系统。这也与我在外地有关。文章包括了文学、建筑、宗教、风景名胜,乃至人口迁移等,虽然不同领域,不同年代的文化发展过程有不同的特点,但最后总有一些规律性的东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用现代的话说,即环境生态学,黄岩人的性格,黄岩人的命运即在其中了。所以历史上黄岩多忠良贤臣、多慷慨悲歌之士,而少奴颜媚骨、见风使舵的奸佞小人。  “黄岩斜”——天倾一角,地陷东南,这颇有些一呼百应,揭竿而起的豪气。南宋末年的杜浒,元末的方国珍起义等等,可以映射出我们民族怆然傲岸的精神。

    有时我想,还是应该搞一点学问。可能是十多年的新闻和文学创作,使我注意到了学问和学科的本来目的。于是我写了《中国:世纪大灾变》、《珠宝王国探秘》等书。我坚信自己的一个观点,人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因为是写历史,又是故乡的“小历史”,我尽量想使自己的文章每一篇都有点新意,提出一些新的看法或观点,写得大气一些,尽量把人和事放在大的背景大的格局之中,写得沉雄壮阔,深厚博大,而不是简单的资料的罗列,也不着意细俏琐碎的雕琢。它既是散文,又超越了散文,力图使智慧的心灵与苍茫旷远的历史和自然之间进行对话。
    在这些文章即将结集成书的时候,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父亲。他不仅是我的第一个读者,当我在写作中找不到主题,缺少新的见解,或者无法进行实地调查,而陷于苦恼的时候,他一再给我鼓励。作为一个中文和历史老教师,他的知识远比我广博,而且对于乡土文化,也有更深的了解——不仅仅是时间的刻度:他在故乡生活了七八十年,而我只有二十多年。有一些篇章,就是与父亲多次商讨之后,才变得清晰和深刻起来。
    黄岩的朋友们也给予这些文章的写作出版很大的支持。金禹仁先生以专家的明澈不止一次地向我介绍故乡的古建筑和民居的风格特色,探讨民俗和文化;陈顺利先生以古稀之年,陪我上瑞岩寺寻访古遗址。在这里我向他们表示深深的感谢和敬意。
    也许此后我的写作要换一种题材换一种方式。严峻的时代已经临近,写得太严肃太艰苦还有必要吗。书中还有许多缺憾许多不足,大家只好在阅读中加以补充了。
    家乡是一个人前定的选择。
    这是人生长旅的起点。高山的风景、大河的风景,海洋的风景,如水如风如土,永远在心中激荡。
    感激黄岩。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转到
感动 同情 无聊 愤怒 搞笑 难过 高兴 路过
【字体: 】【收藏】【打印文章】【查看评论

相关文章

    没有相关内容